绿波带(组诗)

□张永波(黑龙江)

那些低矮的乔木

它给予的欢乐和痛苦
就像一阵阵风摇动中的
连翘、迎春花
我不抱怨它们的叶子
这些低矮的乔木,层次分明地
布施生命的光芒

顽强与苟活是一对挚友
我只关心,风按下了它们的头
又一次次抬起时
让泥土从此看到了希望
这些与美好相关的实况
仿佛是借来的, 一不小心
叶子绿了又黄

——如此幸福的季节
蜜蜂停在忍冬花上
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是我
我只是一个人羡慕的主儿
有时欣赏比拥有,更值得庆贺

它们的风尘仆仆
带着粗粝的喘息,我推开门扉
它们已是我春天里
一个不可或缺的核心分子

京桃花又开了

京桃花在枝梢上
很像武生戏里挥动的马鞭
驱赶着春天的剧情
走向高潮

生活中的幸福不缺少色彩
我读出了意境的雨
像智慧的大手笔,让途经春天的我
从此选择了镇定

更多的时候,穿戴齐整的思想
在默念着“谁的青春走得飞快”
枝头上风把叶子一一地
吹开,它们每绿一次
春天就深一寸

很多花香,好像不是
风吹来的,它存在可靠的身体内部
成了灵魂的一部分

春把花调到最美的程度
没有雷同的京桃树
开着相同的花,把爱情抽象
成一段新鲜的剧情

水曲柳

木秀丛林的那片曲柳
霓裳裏紧着他,铁一样的身段
像包好的美, 去赶往
一个古老的殉葬仪式

靠近了这些美
仿佛就靠近了死亡
在他的身旁,山林危情
一个抱残守缺的招魂者
操着祈祷的台词
用时光缝补着向上时的伤口

天堂之上,埋葬之下
生死间灿烂的偏旁, 这么安静又复杂
悬崖边横溢的斜枝
向前一步
我就悬到半空
成了水曲柳的难兄难弟
挂满一树怀念时
的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