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公交车

       文/蔡永平（甘肃）

       炽热的大火球终于滑下了地平线，西天的云层熊熊燃烧，小城披上了一层亮灿灿的金光。背书包的孩子，穿花裙子的姑娘，拎菜篮子的妇女，拄着拐杖的大爷，哗啦啦涌向公交车站台。人们踮着脚，伸长脖颈望着车流熙攘的街道。

       终于，609路公交车开来了。人们排起长队，有秩序地上车。圆脸大眼的司机高声喊：“请上车的人往里走，给老人、孕妇让座了。”人们刷了卡，投了钱，向车里挪动。

       最后上车的是一个身材壮实，黑红脸膛，身上的迷彩服沾满白灰的小伙。他站在门口，手臂伸展拉住扶手杆，身子向后缩，和前面的人拉开距离。

       站在前面留桃形发型、圆溜溜眼睛的小男孩扯住小伙的胳膊：“叔叔，您靠前站了，那样挺累的。”小伙咧开嘴角笑嘻嘻地说：“小朋友，谢谢您，叔叔身上脏呢。”小男孩摇头摆手：“不大紧呢，您靠前站了。”小伙连声说：“谢谢您！”

       车开动了，小伙掏出手机，按开关键，手机黑屏。小伙摸遍衣兜，额头上渗出汗，他通红脸对司机说：“大哥，我手机没电了，身上没带现金，付不了车票钱。”司机回头扫一眼小伙说：“哦，以后可要记着了。”小伙连声说：“谢谢您！”

       这时前面穿连衣裙的姑娘转过身，拿手机在读卡器上又刷了一下，清脆温柔地女声响起：“刷码成功，请乘车。”姑娘笑盈盈地对小伙说：“我替您刷了。”小伙连声说：“谢谢您！”

       靠车门座位上的卷发中年妇女站起身，一把拉过小伙：“小伙子，您干了一天活，累了坐这儿，我站会就到家了。”妇女站起身，向过道挪动，小伙连声说：“谢谢您！”

       小伙坐在座位上，车辆摇摆，小伙闭上眼，歪了身子，头斜靠过去，枕在旁边座位的大爷肩上。大爷坐正了身子，挺直了腰板，臂膀撑住小伙的头。

       公交车驶过一个个站，五十多分钟后，车里甜甜的女声提醒：“宋家园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到后门。”小伙忽地惊醒坐起身，看自己口水沾湿了大爷臂膀，小伙挠头说：“大爷，我睡着了，把您衣服弄脏了。”大爷呵呵笑：“您累了，休息会就好。”小伙连声说：“谢谢您！”

       车进站了，小伙对司机说：“大叔，我从前门下吧。”司机回头看拥挤的过道：“行，就这次，以后下不为例了。”小伙连声说：“谢谢您！”

       小伙从前门下车，他猛然瞥看到了过道里拥挤的人群中卷发的中年妇女，小伙瞪大了眼。车子远去，小伙湿了眼睛，他朝着公交车深深弯下腰：“谢谢您们！”

       西天的火焰黯淡下来，夜幕升上来，街道上灯火通明。车内的人们脸上洋溢着笑容，车子驶向家的方向。